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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热招”和“本土沉默”
又是一年校园招聘的时候。与往年一样，北上广各大高校中挤满了前来开宣讲会的公司职员和听宣讲会的莘莘学子。由于今年经济不景气，比起往年，来学校开宣讲会的公司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具体来说，就是大外企、大国企来的少了，中小公司、民营企业来的多了。不过在大学毕业生的心里“必须参加”的公司宣讲会清单中，总是会有那么几家受人关注的“老面孔”。例如玛氏、宝洁、联合利华等著名外企，以及以招聘人数多、起薪水平高著称的普华永道、安永、德勤和毕马威这四家国际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下称“四大”)。以四大其中的K记(毕马威)为例，今年其校园宣讲会别出心裁地使用了网上预约的形式，但是记者提前一周上去看时，已经显示预约名额已满。宣讲会还没开始，各大著名的求职论坛如Hiall, 雁渡寒潭等已经贴满了相关的“求助帖”，例如求分析简历的，求分享笔试面试经验的，洋洋洒洒，不一而足。
与四大的热闹、喧哗相对应的，是本地会计师事务所的“集体沉默”。记者在求职网站上所见，“四大”板块的帖子下每天至少有几十条关于宣讲会、公司介绍和招聘求助更新记录，而本地事务所的宣讲会信息则寥寥无几，甚至有些在A股耳熟能详的国内著名会计师事务所，在求职网站上根本就见不到有相关的信息。“估计我们近期都不会去学校开宣讲会吧，至少要先避一避‘四大’的风头。去年我们有同事去那种集体招聘会摆摊，结果坐了一上午也没几个人来咨询的。学生也就是瞥了我们一眼就转头走了，我们公司几个人干坐在那里，要多尴尬又多尴尬。”本地著名会计师事务所的某资深员工小P笑谈道。
3000对7000的人才争夺战
为什么学生对“四大”趋之若鹜，而对于本地事务所则冷眼旁观?一言而概之，就是待遇。据记者私下询问“四大”和本地事务所的内部员工得知，目前应届生进入“四大”的起薪大概税前7000元左右，还不算加班费和年终奖金。而本地事务对第一年员工所给到的起薪却只有3000元水平，而且还没有加班费和年终奖金。虽然这个差距按照行内人的说法，相比较过去几年已经大幅缩小。但是3000对7000的月薪，相差仍然达到了1倍。另外，各大会计师事务所每年在寒暑假及繁忙时期，都会向高校招收实习生。而四大对实习生的待遇是每月3000多元;国内事务所则有可能是免费实习，也有的提供一日30元左右的实习补贴，折合月薪大概是1000元。孰优孰劣，对于刚刚毕业想要在大城市落脚，满怀梦想却囊中羞涩的应届生而言，其吸引力的差距不言而喻。
“我们跟‘四大’不一样。他们招的都是211名校，像中大、广外、华工这些。而我们公司里面大多数是广商、广大这些本地次一些的学校学生。过去不是没招过一些名校的学生，但后面都陆续走掉了，反倒是广商这些人做的比较长久。所以现在我们基本上都不在中大、广外招人，他们的学生也看不上我们。老板说了，我们不需要太聪明的人。踏实、态度好就行。”小P一脸苦笑。
“虽然第一年起薪低了点，也没有加班费。但只要能坚持下来，我们公司还是蛮好的，起码不像四大那样每天加班到晚上一两点。我所认识的本地事务所的同事，加班到晚上10点都已经算是很罕见的了。一般不是忙季，我们都可以晚上6点准时下班。只要熬过了前几年，作为老员工年末就可以有相当一块的项目奖金，好的时候能占到年薪的一半。像我们公司做了5、6年的员工，每年拿到手的也有10-12万左右，性价比算是不错的了。但就是前两年比较难熬。我觉得，其实钱不是工作的全部。毕竟人也是要生活的嘛!”小P介绍道。
议价能力决定薪酬待遇
本地事务所和“四大”针对应届生的待遇差别，其背后反映的是公司收入差距。一位本地会计师事务所的员工小Q介绍，本地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员工，主要的收入分为固定月薪和项目奖金两部分。其中项目奖金的多寡，主要是根据项目收费扣除开支后的余额来决定。因此审计收费越便宜，这个项目的员工分到的项目奖金就越少。
根据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公布的《2013年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年度收入分别为第1、第2、第4和第6名，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四大”事务所被挤出前四名。此前，前四的位置已被“四大”占据了近20年。其中，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的年收入为32.26亿元;与本地第一大收入的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年收入24.37亿相比，仍然有3成以上的差距。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本地会计师事务所的收入增长主要来自于合并规模的上升，例如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就是原本由本地排名第一的中瑞岳华和本地排名第四的国富浩华合并而来。在合并成为瑞华之前，中瑞岳华和国富浩华也都经历过数次合并。有质疑认为，瑞华做大只是实现了规模上的超越，不代表做强。
至少在反映会计事务所实力最强的“议价能力”上面，本地事务所和“四大”的差距仍然只能是用“天壤之别”来形容。根据同花顺iFind数据，在2012年有披露审计费用的上市公司共2405家，其中属于四大审计的仅有122家。但这122家的平均审计收费就达到887万/年。当然，这里面相当一部分来自于“工农建中”四大银行和“两桶油”等超级国企的巨额收费，例如中国银行一家的审计费就已经达到了2亿元水平。而相对而言，本地事务所面对剩下的2283家上市公司，其平均的审计收费只有74万一年，其中不乏仅有10万、20万一年的超级迷你客户。
本地事务所一位资深会计师认为，本地事务所和“四大”之间的审计业务收费差距，主要是由于历史上多年形成的竞争格局和业务特点决定的。尽管国内监管机构也不断地推出一些措施来提高本地事务所的议价能力，例如前几年各地出台的“最低收费标准”。根据这个规定，一旦事务所收取的审计费没有正当理由而明显低于标准时，当地的注册会计师协会有权不予认可其签发的审计报告。“我们一开始确实是按着收费标准来跟客户谈价钱的，能谈的都谈下来了，结果后面的有些客户就一直拖着不签审计合同，而且威胁说要换事务所。老板没办法，只好降了一些价钱。但是这一降，前面按标准收费的客户知道了就不干了。到了第二年，大家都学精啦，全部拖到最后一刻才签合同，你收费不降也得降。注师协会的收费规定也基本没人看了。”
虽然收费贵，不一定意味着审计质量就会过关。但是如果收费过于便宜，难免会让人担心会计师事务所由于顾及成本因素而疏于安排人手，“偷工减料”导致财务信息质量难以保证。近年来，缘于绿大地、万福生科等上市公司的造假事件层出不穷。而上述公司的造假报表，在被揭发之前无一不是经过了本地注册会计师的签名确认。有句老话叫“以人为本”，但是如果本土会计师事务所难以吸引到“新鲜血液”补充的时候，我们又如何来建立起符合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有竞争力的本土审计机构呢?
